【羽生结弦】幸得识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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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席琳·伯尼应邀来到羽生结弦多伦多的公寓已是四月末，作为羽生上一赛季的编舞，这一次被选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不过被邀请到选手家里商讨节目编排事宜还是头一遭，特别是受到羽生结弦的邀请。

 

席琳对于这个来自日本的青年除了冰场训练和编舞之外，还从来没有过私下的接触。在接到羽生打来的电话时，她整个人都是半懵半醒的状态。众所周知，羽生为人极为低调，每天家和俱乐部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非常规律，规律到都可以忽略手机通讯的必要。他同时也被“蟋蟀”里的人称作“移动的闹钟”，不过青年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我行我素像个独行侠。

 

前冰舞选手站在羽生家楼下，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峦发呆，她实在想不通青年的家距离尼亚加拉大瀑布这么近，可他本人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去。感慨过后，她拎着一兜新鲜的水果按了电梯上了楼。第一次去日本的朋友家做客应该准备些什么，席琳在出发的前一天特意到谷歌上搜寻答案，东西方文化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她觉得多说一句多走一步都很有可能被人笑话去。但是，万能的水果应该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带着满满的信心和一脸的微笑，席琳摁响了羽生家的门铃。出乎她意料的是，出来开门迎接她的竟然是羽生结弦本人。只见青年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色长袖T恤衫，搭配一条浅色的牛仔裤，是整个人看清来亲切又妥帖。

 

“中午好，欢迎欢迎。”羽生露出一抹不多见的笑容，真诚且友好。恰似清晨里的一缕阳光，缓缓地照进来人的心房。

 

“你好……羽生。”席琳连忙回过神儿，将手中的礼物递给青年，两个人又是一顿客套。

 

换好鞋后，席琳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环视整间公寓。七十多平方米的两居室房屋，虽然不算是特别大，但是被巧手的主妇布置的极富有生活的气息：桦樱木制地板映衬着奶油黄色的墙面，使房间的光线既柔和又明亮，无印良品风格的淡原木色家具加上几盆玻璃球绿植，配合着日式现代风格搭配地相得益彰，不落俗气。

 

羽生的妈妈由美听到客人的声音，立刻从小厨房里迎了出来。她一袭长长的卷发使整个人都非常的亮眼，好看的杏眼带着青年的清澈见底，嘴角含着温文尔雅的笑靥，让席琳倍生好感。简单和屋里的女主人打过招呼后，客人这才开始进入此访的目的：商议新赛季自由滑的选曲编舞。

 

两位舞者大致交流了一下2015赛季后，羽生提出这次自由滑的选曲和编舞他希望全程参与。

 

“你自由滑的主题是什么？”席琳单枪直入问题核心。

 

羽生目光灼灼，他用了最坚定沉稳的语气回答道：“和风，日本文化的源泉。”

 

不曾想，他的话让席琳刚刚还跃跃欲试的表情，变得暗淡了许多。她的眉头微蹙，这是不好的征兆，羽生的心一沉。少时，席琳婉转地向青年解释：“羽生，你应该知道东西方文化有很大的差异。”

 

羽生点头。她继续道：“据我所知，以往日本选手选用和风作为主题的……他们的分数不会太高。”

 

青年的心一下子沉到底，他的身体有些抖，好看的剑眉也跟着蹙紧。羽生和席琳同时陷入沉默，过了许久，青年打开电视和DVD机，塞进一张蓝光碟，调好频道，对客人说道：

“这是我新节目的灵感来源，我们可以一边看，再一边讨论下主题执行的可能性。”

 

席琳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们就着由美刚刚用微波炉做好的爆米花，开始欣赏羽生准备的电影。许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这部电影时，席琳总会很兴奋地说道：“那是我看过真具东方色彩的电影，男主人公帅气的要命，简直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太完美了！”

 

虽然电影是英文字幕，不过羽生结弦还是非常耐心地不停向席琳解释各种各样的问题。使她知道日本的古代有一个非常繁荣的时代，名为平安时期。在那个年代，是人和妖共生的世界。有一群拥有强大法力的人，被称作“阴阳师”，而他们则是维护阴阳两界的秩序存在的。

 

这次的观影体验像是为席琳打开了一扇通往东方世纪的大门，她醉心于安倍晴明的一瞥一笑，也对日本古典文化有了初步的了解。她不停地向羽生提出有意思的问题，并和他交换了对晴明这个人物看法。

 

“所以你打算节目的名字定为SEIMEI？”席琳一个劲儿地吃着爆米花，她觉得由美的手艺相当好，忍不住的称赞奶油椒盐的味道很独特，并因此赢得女主人的友谊。

 

“SEIMEI在日语中不仅仅翻译成晴明，还有生命之意。”羽生慢条斯理地嚼着爆米花解释道：“我希望这次的节目也能如它的名字一样生机盎然。”

 

电影接近尾声，羽生在剧情最高·潮的部分突然按了暂停键，他提示到：“这段就是我选用的曲目。”

 

席琳听闻，立即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她必须要好好观摩剧情和音乐之间的联系，这样才能更恰当融合进动作设计。

 

笛声和太鼓依次响起，伴随着日本民族古典的乐曲，饰演安倍晴明的野村万宰，当他身着平安朝时代宽大多层的狩衣，挥舞大如布袋的衣袖，翩翩舞起“泰山府君祭之舞”时，所有人会惊讶于何样的姿态竟能将如此苯重的衣物展现得雍容和堂皇。大袖翻飞、腾跃昂首间，恍若一只潇洒而灵动的大鹏正欲展翅高飞…… ① 

 

“实在是太美了！”席琳眼睛睁得大大，她无法想象这么美的舞蹈居然是野村临时起意现场发挥，没有经过任何编排，全凭自己对于安倍睛明的理解起舞的。“他是个天才！”

 

冰舞冠军给出了相当客观的评价，羽生结弦对此表示赞同。他还清楚地记得，在梦中这个美得不像是人类的男子，对于自己说过的话。这使青年萌生了这个节目的想法：想要成为像安倍晴明一样意志强大的人。

 

电影虽然已经结束，但是两个人的讨论才刚刚开始：

 

“晴明在战斗时真的没有任何实体的武器吗？”席琳从背包中拿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和中性笔问道。

 

“是的，阴阳师的主要武器是意念，或者说是咒语和解印。”羽生将DVD从后向前倒回去，选定一个画面然后再次放了出来。席琳认真观察着电影中晴明的一举一动，默默地记下。她认为阴阳师的力量正如羽生所说来源于他的“精神”，不动声色，更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动作，虽然非常平静，但却强大无比，张弛之度就此而生。

 

“节目的音乐重点是太鼓部分，”羽生又将碟子倒回泰山府君祭之舞的部分，他的目的是在冰地之上重现这种古老的舞蹈。

 

席琳精心听着，她慢慢融合着自己对于这段音乐的理解，编制出一个较为完整的故事。然后再与青年分享，最后和他交换彼此之间的想法，从而构建一个共同的故事架构。

 

“我们可以不单一只从泰山府君祭之舞一个故事情节着手，”席琳提议道，“在安倍晴明和宿敌道尊对决的片段也是可以考虑加进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尽兴来了一场关于晴明势力状况大讨论。从午饭谈论到晚饭，只至于席琳差点误了回家的地铁。她只好和青年约定一个星期，会将羽生改编好的音乐编排好舞蹈动作，和他在蟋蟀俱乐部汇总。

 

在此期间，席琳借了电影的DVD，还去了多伦多最大的图书馆查阅安倍晴明相关的书籍和资料。羽生则不停地改编着初版配乐的细节，两个人昏天暗地的一番忙碌，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席琳将自己编排的动作，伴随着羽生裁剪后的配乐在冰面翩翩起舞，不同于西洋鼓的缓和，日式太鼓表现的爆发力则是“SEIMEI”节目的重中之重：

 

规尺配合手部动作，

配合头、手，上身动作的单足滑行亮相，

换向、配合手部舞蹈的双足向后滑行，

配合手部动作后压部，

配合手部舞蹈FO-LBO Rocker,

换向，4S，

换向前压步，

配合头、手部动作双足滑行，

双三接坐姿内忍大一字，

换刃为外刃直立大一字，配合头、手部舞蹈，

配合手部动作的换向，FO-LBO  Counter,

配合手部动作后压步，

坐姿大一字，配合头、手、上身，

RBO-LFIChoctaw,

4T,

换向前压步，

配合手、腿的单足舞蹈亮相，

LFI变刃LFO,接Rocker，配合头、手动作，

LBO-RFIChoctaw ，

RFIcounter，

换组连续转三，

3F，

落足后滑足RBO变RBI，接RBI-RFIcounter，

转体，FCCoSP

……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席琳一舞而毕，早已是大汗淋漓。她非常明确指出，SEIMEI不但对于表现力有着极高的要求，还对选手的体力有着惊人的需求。

而体力是对羽生现阶段最大的挑战。

 

为了能够滑完这个集合了高难度要素的长节目，羽生面对的课题首先就是体力强化。为了习惯4分半的长节目，一定要强化体能。在和教练Orser和私人医生青岛进一步交涉后，羽生的团队为其量身指定了行而有效的训练计划，其核心是：夏天的时候为体能打下的底子，在冬天的时候就能在底子的基础上为自己所用。Orser更特别要求羽生在结束ON ICE的训练后增加1小时普拉提。两个月的刻苦练习后，青年得益于这样的训练方式，他虽说身材还是纤细，但确实体格更强壮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羽生在六月的最后几天和日本冰联达成某项重要协议，决定提前回国。

 

临行前最后一次表演结束后，席琳对羽生对日本之行的更改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明明日本冰联已经放了你长假修养，为什么还要在训练的关键时期突然回国？”

 

羽生一面收拾好自己的滑具，一面腼腆的笑着，席琳发现他的眼睛亮亮的，有着不同寻常的东西藏在里，既夺目又耐人询问。他思忖了好久，才缓缓地回答道：

 

“SEIMEI 这个节目的动作和音乐的编排虽然已经几乎完美，但身为表演者我能感觉得到，它还是缺少某种东西，像是拼图中最后一块。”

 

席琳愣了半天，然后就沉默不语。是的，身为编舞虽然能无限接近演绎的作品，但又似乎距离安倍晴明遥不可及触碰不到。舞蹈是传达舞者想要表达的情感，精神。如果缺少明确的一点，那么这个节目就是有缺陷的，是个半成品。

 

——如受困不解，就请来寻……和泉最深处信太森林，葛之叶……

 

羽生时时想起梦中他说过的话，青年需要去赴这个约，为了能更进一步去了解安倍晴明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他需要去探索这个问题的答案。

 

和羽生结弦在俱乐部分别时，席琳轻轻抱了抱这个看似羸弱的男孩，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他似乎又成长了不少，已经可以称作是男子汉的时候。有幸作为见证其成长的人，前冰舞冠军不仅感慨万千。她知道只要羽生想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无管有多少千难万阻，他脸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直至拼劲全身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滴血。

 

“祝你好运，羽生。”她拍了拍对方消瘦的肩膀，“我很期待完整版的SEIMEI 腾空出世。”

 

羽生结弦带着朋友信任与祝愿，踏上了他寻找答案的旅程，和上一次满是负面情绪不同，青年的信心从来没有像此刻强烈无比。他知道自己一定能让此次的自由滑成为花滑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且对此坚信不已。

 

——TBC——

 

注解：

 ①：节选豆瓣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