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幸得识卿
Chapter 03
Ксюша一脸的悲怆望向窗外，一月的莫斯科依旧大雪纷飞，她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收回视线在心中唱起一首相当应景的歌：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她的膝盖跪在凹·凸不齐的木质搓衣板上，硌得生疼，但此刻却必须表现出知错能改的顺从来。只要身体稍稍倾斜一小下，头顶马上就能传来震耳欲聋的喝斥声：
“给我跪好了！”
Ксюша只能撇撇嘴表示内心的不满，她实在想不明白嫂子密友送的新婚贺礼原本使用者是自己哥哥，为啥这几年总是她跪在上面受罚？
“小兔崽子，年纪轻轻就学会败家了是吧？”
训斥的男人痛心疾首地在她面前来回踱步，他被Ксюш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气的急火攻心，硕大的蒜鼻头上挂上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说！奶奶送你的砗磲挂坠哪去了？”他猛地一转身，吓得旁边的“陪训人”一大跳，随后两个人皆用目光死死地盯着跪罚者，而后者也是犹豫着，小声嘟哝了一句：
“送人了……”
“送-谁-了！”男人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手里握的戒尺用力的在餐座上随着质问声有节奏的敲打起来。
Ксюша和“陪训人”显然被男人骤然拔高的声音震慑到了，女人们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动了肝火，不由得在心里划起十字。
“羽生……”受罚者把心一横，反正横竖今天挨揍是不可避免，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她小声地坦白道：
“我把砗磲送给了羽生结弦……”
“你把那么贵重的东西说人送人就送人了，眼里还有你我这个哥哥吗！”男人把餐桌上的厚厚的戒尺狠狠地敲了敲，以示震慑。稍后他像是回过味来，接着问：“等一下，那个羽什么生……是日本人？”
“嗯……”
“我——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崇洋媚外的玩应！”
受罚的妹妹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态度大大加重了哥哥的怒火值，加上仇视日本的“爱国情结”，新仇旧恨一起算。男人猛地冲到妹妹面前，举起手中的戒尺，像一尺子下去直接抽死这个败家子。
男人用的十足十的劲儿瞬间在妹妹的面颊侧挂起一阵风，眼看这一尺下来非死即伤，
Ксюша不由得往“陪训人”的方向躲，她大声的呼救道：
“嫂子！！！”
说这时迟那时快，就在戒尺落地声响的一刻，“陪训人”终于及时上线怒刷了一把存在感。她大喝一声：
“李鸿鹏，你敢！！！”
男人机械似的守住了手，愤怒的表情没有在脸上停留几秒，立马就换上费力讨好的模样，讪讪道：
“媳妇儿，我这训孩子呢……”说道最后明显底气不足。
“有你这么训自己亲妹妹的吗？”燕儿皱着眉一把抢过丈夫手中的戒尺丢在桌子上，反倒是教训他来：“她都二十三了，这么大的姑娘不能打了，要是留下心理阴影你怎么和老婶交代！”
女人一把将跪在搓衣板上的人搂在自己怀里，使劲儿地安慰她。而受罚的人看着自己的“外挂”及时出面救场，也就马上换上委屈的口吻哼唧。
“嫂子我怕……”
“他那不没打到你吗，没事，有嫂子在，给他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
看着自己媳妇护犊子心切，李鸿鹏气的牙根直痒痒，自从他把堂妹接到莫斯科上大学，燕儿没少惯着她。有的时候两个女人反倒是结成生死同盟，一直对外教训他。这让他这个一家之主的颜面何存？
想到这，李鸿鹏觉得今天说什么也得弄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什么平白无故把砗磲送人，送的还是一个日本人！从小到大的抗战剧算是白看，国仇家恨血海深仇全都就饭吃了！这个小白眼狼，今儿要不替党和国家教训教训她，他李鸿鹏这多年的团费算是白交了！
“媳妇，你起开，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现在翅膀硬·了敢顺便把奶奶的东西送人了是吧！”他转手就要推开妻子，“你知不知道那块砗磲都赶上上等的缅甸翡翠的价了，看我今天不打死她！”
“嫂子……”按以往的经验只要在自家嫂子面前装可怜都很有效，这次也不会例外。 Ксюша死死抓住燕儿的小蛮腰，像小鸡躲在老母鸡后面寻求庇护。
李鸿鹏见状立即给妹妹一记眼刀，寒光凛冽一击毙命，吓得Ксюша“鼠躯一震”，连忙将自己的大脸完全隐藏在嫂子的身后，防止被人暗箭重伤。
“我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回家行不行？”燕儿在千钧一发之际拿出大学外援会的绝技和丈夫周旋，“你现在这么吓唬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换我谈。”
“被恐吓”对象忍不住的点头，但立马引起当哥哥的不快，他拿起戒尺指着不争气的妹妹，却不想老婆大人横眉冷竖给怼了回去：“指，指，你再指个我看看，今天给你脸了是不是，我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让你回家没听见吗？麻溜利索在我们眼前消失，给你三个数！”
古有西游记中唐僧口中的紧箍咒，现有老婆大人数的三个数，从理论上都是好使的咒语前一秒还是耀武耀威的大男子主义，后一秒就打回原形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李鸿鹏生怕自己媳妇一个不高兴将自己弄回解放前，只能狼狈地抓起羽绒服快速撤离，临了还留言作为反派的经典台词：
“你就惯孩子吧，接着惯，我还不管了！”
砰的一声带上防盗门，同层的走廊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随后是钥匙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当整间单身公寓静下来的时候，两个女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审讯终于结束了。燕儿体贴地将妹妹从那块该死的搓衣板扶起来，可是由于跪得时间太长，Ксюша感觉两条腿加膝盖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只能像只木偶一样被嫂子牵起来，又被拎到离她最近的椅子上。
稍后，燕儿才慢慢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Ксюша面对统一战线上的同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将羽生结弦受伤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到最后两个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燕儿叹了一口气，对妹妹把祖传砗磲送人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作为家长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妹妹：“你有这颗善心虽然是好事，但也不能将奶奶的砗磲随便送人，况且俄罗斯的安全每况日下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就连莫斯科也不是安全之地，要是没有奶奶的砗磲保佑平安……”她实在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
多事之秋的莫斯科早已不再安全，2001年的莫斯科剧院人质事件仍旧历历在幕，而现在车臣恐·怖分子和伊斯兰王国、基地组织又联合作战大行其道，燕儿的担忧绝非玩笑。
Ксюша望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街道已经见不到行人走动的身影，只有路灯投下来鹅黄色的光火。
燕儿接着快慰她道：“再说让那个花滑运动员受伤的人又不是你……”你瞎操的是哪门子心啊！
“可是……”看着那孩子痛苦地躺在冰面上，像极了一朵凋零的樱花，让人惋惜不已。在Ксюша的美学中有三大恨：瓷易碎，花易谢，美人易老。而身处血色魅影中的羽生结弦一口气就占了两条，还真是“可喜可贺”。“他是在中国被中国的运动撞伤的，还有可能……”提前结束他的职业生涯。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疼得她直皱眉。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燕儿反问。
是啊，一个外国的选手受伤退役，和一个普通的中国观众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寄出礼物，羽生极有可能收不到，就算收到他又怎么会因为一把小小的竹扇而改变什么？这从头到尾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真够傻的！
Ксюша微微握紧手掌，心底有什么声音正在不断冲破阻碍，奋勇向上。它大声的呼喊着，希望有谁能够听到。她犹豫着重复着心中那个声音，说道：
“如果我做的事可以有一点能传达到羽生君那里，就不算没有意义。”她阖上眼睑，“只要是看到了就不能说没有关系，毕竟……”我是希望羽生结弦能够原谅。
燕儿看着妹妹一脸的愁容，有些不忍。她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口吻，问道：“我很担心你，”
Ксюша眨眨眼表示困惑。
“你这样，”燕儿犹豫了一下换了一个词，“热衷一个……运动员，到最后要是变成痴迷的话，”可怎么办，这可没法和长辈们交代。
Ксюша扑哧一声，笑弯了腰。她被嫂子的担心逗的乐出眼泪。
“嫂子，怎么可能呢！”她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接着解释道“我都二十三了，而他今年才刚满二十，你哪能往哪里想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燕儿还是用很担忧的眼神望着她，表示不相信。
“嫂子你听我跟你讲，第一我比羽生结弦大三岁，从年龄上就不可能，对吧。第二羽生结弦对外宣称自己喜欢的人最好是圈内人士，可我压根就不会滑冰，更不会为了他现在去冰场摔胳膊断腿，至于第三嘛，”Ксюша喘顺了最后一口气，说道：“我只认识赛场上的羽生结弦，至于现实中的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一点都不了解，也不想去去了解。所以根本就不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我只想欣赏他在冰场的英姿，至于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太复杂，绝对不会去触那个霉头。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没有期待就绝对不会有失落，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Ксюш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燕儿松了一口气，“给你一个过来人的忠告：追星有风险，花钱需谨慎！”
“是，嫂子大人！”Ксюша像模像样地给救命恩人行了个军礼，大声答应道。
两个人相视而笑。
“但是以后你没有了奶奶的砗磲该怎么办？”燕儿随后又想到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你把整块砗磲都送人了。”
“其实，也不是一整块，”Ксюша想变戏法似得从脖颈上取出一条铂金细链，上面有比小拇指头指甲盖大小的圆形挂坠。燕儿定眼一看，那不是黄砗磲是哪个。“我将奶奶的砗磲制成子母玉环和玉坠，玉环是送人了，但是玉坠还在。”
“你这鬼丫头！”燕儿如释重负，她用手指轻轻挂了一下小姑子的鼻梁，调侃道：“说到底还是商人的女儿和妹妹，算得可真精！”
“那是，赔本的买卖我可是不做的。”鬼丫头心满意足的将项链收好，“就算没有砗磲，奶奶在天有灵也会保佑我在她的故乡里平平安安的。”
姑嫂两个人又东拉西扯了好一阵，燕儿才站起身恋恋不舍地告辞回家。夜渐渐深了。屋子的女主人静静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望着窗外的雪出神儿。雪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她闭上眼睛，仔细听着雪花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逐渐进入梦乡。
“明天要是能听到什么好消息就好了”入睡前Ксюша迷迷糊糊的想着。
希望明天羽生会好起来，希望明天他宣布会出席上海世锦赛，希望他会选择原谅我们的无心之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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