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幸得识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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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9

 

   羽生结弦回到日本老家仙台正值盛夏时分，炎热的天气并没有减退他归乡的兴致。反倒是吃到最正宗的鸡蛋拌饭时，羽生的幸福指数瞬间爆表。毕竟，加拿大作为世界上农副产品安检首屈一指严格的国家，青年想要吃到家乡的蛋类食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会儿，他可以放开一切敞开吃到撑为止。

 

  只是，在青年沉浸在回家喜悦的同时，他的父母却在替他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压力。早在羽生归国前一个星期，就有冰联的高层偷偷传递消息给羽生由美，希望她能劝说日本最具商业性的花滑选手为ZF略献绵薄之力。

 

  “这是变相的为安倍ZF站台，提高他们的民调支持率，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简直是荒唐！”羽生秀利激动地将桌子拍得乒乓作响，一向内敛喜怒不言语色的学校年级主任，此时为了儿子的声誉也是大发雷霆。

 

羽生由美虽然劝丈夫不要动肝火，但心中也是在不停的打鼓。现在的安倍ZF为了只降不升的民调支持可以不择手段，吃相再难看也秉持无所谓的态度。在国内文体两界凡是有一定国民影响的人，他们全都想要为己所用，但却到处触碰软钉子。如果羽生家违心答应，势必会受到ZF的负面影响，从而名誉受损。但如果不答应，ZF也会给青年各种各样的小鞋穿。现在他们一家的处境是进退维谷，两头为难。

 

“即使以后的日子再难过，我也不会答应让二郎违背良心去做这种丑事！”羽生秀利在家庭会议（除羽生结弦外）中斩钉截铁的说道。

 

最终夫妻俩和大女儿商议，决定暂时向小儿子隐瞒此事从长计议。而被蒙在鼓里的羽生结弦正为自己节目翌日出访京都府而做准备，没有察觉到父母家人头顶着的厚厚阴霾。

 

   到访京都府的日子定在七月二日，那一天天气出奇的好，大雨过后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为其镀了一层金边，使人感觉格外的和煦。羽生结弦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古老的都城，街道两侧出现的各式古老的建筑，都会让他好奇。青年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浅浅的笑。他比常日更加健谈，一路上和同行工作人员聊了许多关于新节目的筹备进程。

 

不知不觉中冰联的车子缓缓驶入的崛川通一条上晴明町的停车场内。经过几个小时的驾车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安倍晴明神社。

 

不同于大阪府和福井県敦贺市的晴明神社，京都神社是由一条天皇鉴於安倍晴明的丰功伟绩,及其稻荷大神转世的身份,於宽弘4年(公元1007年)建此神社供奉其灵。神社的面积并不大，穿过狭小的一条戾桥，越进晴明神社鸟居的石门，便能看见本殿的全貌——平安时期田村造的庙宇，从妻入口前殿后设有奥殿，安倍晴明的神像就供奉在那里。

 

按照参拜的惯例, 羽生来到朝向神社的主殿的参拜道路的左侧手水舍右手出，拿著放置在手水舍的水杓, 从铜制龙头饮水处接一瓢水, 由掌心向指，头淋下, 将左手洗净。反之, 左手拿著水杓, 舀一瓢水, 由掌心向指头淋下, 将右手洗净。右手舀一瓢水, 放在左手掌心上, 将水送至口中漱漱口后吐掉。青年每一项都做得有板有眼，十分熟练以示虔诚。

 

当他在进入拜殿时, 到赛钱箱前,用事前准备好的五円日币投掷其到木匣里面, 并摇动赛钱箱的上面系著铃铛,随后他以拜礼的方式为直立的姿势, 90度的两次鞠躬, 双手放置于膝。两手合十, 高于胸膛, 左高右低的拍拍手两下, 祈愿。将双手放置于膝, 行90度一鞠躬礼。一系列参拜流程都是羽生结弦在仙台老家事前做好的功课，他的严谨认真惹得随性的工作人员啧啧称赞。

 

“像羽生君这样做事一丝不苟的青年已经不多见了呀。”

 

日本冰联一行人参观了整座神社后，羽生独自一人来到厄除桃铜雕像前，小心翼翼地触摸已经被人摸到锃亮的金桃，心中默默祈祷：“请保佑我顺利完成这个赛季！”

 

羽生结弦进入神社起，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神社的神·官看在眼里。年过六旬的老者却不说出口，但是青年心里所想之事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不愿说破而已。他转过身便旁边的小徒弟简单交代了几句，徒儿连连点头后便置身离去。神·官等到青年参拜完，才走到他们一行人面前，微微躬身说道：“诸君远道而来，欢迎之至。”

 

众人纷纷鞠躬还礼，神·官又邀请到：“羽生君拜托的事，我们已经准备好，诸君请随我到内堂来。”

 

虽说是内堂，不过一间简单地和室。房间不算大，只能容得下青年和神·官几个人。羽生规规矩矩端正的跪坐在榻榻米上，脸上的表情凝重又忐忑，他在等待心中谜底揭晓的一刻，这让他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浮动。

 

少时，神·官双手端着一幅纸张泛黄的卷轴从和室一侧的格子门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将画卷挂在墙壁的挂钩上，徐徐展开画卷，带着尘封已久的历史沧桑，安倍睛明现存最完整的画像缓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和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显得更加恭敬，准备一睹日本第一阴阳师的风采：

 

画像中的人席地而坐，一副标准的平安时代神·官模样，平平和和笼袖坐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连帽子都有点软软滴歪着，活脱脱一个智慧而幽默的老者。

这和前来拜访的人之前想象的大相径庭，每个人脑海中多多少少闪过“电影果然是骗人”的想法，但为了表明自己对这位日本历史上著名的大师尊敬，他们立即打消了失礼的念头。

 

神·官并不在意其他人略显失望的表情，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青年身上。只见羽生结弦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眼前珍贵的画像，思绪似乎飘离了身处的和室，仿佛穿越了时空。

 

神社的老者欣慰的一笑，而后不露声色地询问道：“羽生君是打算亲自演绎晴明先生而来到这里的吗？”

 

“对，是由我来演绎，”羽生非常认真地回答对方的问题，“望着天空结下封印的动作，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还清晰地记得梦里，当自己深陷巨大的恐惧中不能自拔时，是一袭白狩衣的晴明结印解救了他。每一次回想起，羽生结弦都会就得十分心安，那是对于强者向往的憧憬，不掺杂任何其他多余的感情，只是单纯地想要成为和晴明一样强大的人。

 

“果然还是因为要演绎晴明先生觉得一定要来这里参拜一下，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青年说的每一个字都极具温柔，他好看的杏眼里闪着柔和的光，那一刻仿佛七月的阳光都聚集在他的眼眸里。“不单只是来拜访他，要是能表演出他的风采就更好了。”

 

神·官听到羽生结弦一番肺腑之言，不免感慨万千。小小青年竟会有如此的雄心伟志，想必安倍晴明大师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他取得胜利，老者对此深信不疑。

 

就在此时，障子门外出来弟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师父，野村老师的助理小野寺先生说，已经安排出时间，在下周一老师结束巡演后。”

 

屋内的人们都对门外的人说得话感到非常困惑，除了神·官。老者只是点了点，随口回道：“我知道了。”

 

“神·官先生，那位野村先生该不会是？”冰联的领队中村君像是到了意识什么，连忙插了一嘴问道。

 

“没错，是野村万斋老师。”老神·官慈祥地笑着答道，“我已经安排羽生君去拜访他，希望不会太冒失。”

 

“怎么会，怎么会，”冰联的随行人员连连摆手，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非常惊喜的笑容。可惜他们没有算好这场会面可以为冰联带来多少利润时，神·官弟子随后的补充让他们的幻想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

 

“野村先生说下周一上午点九钟，单独接见羽生选手一个人。”

 

中村差点没因为这句话气到吐血，但他转念一想，即使只有羽生一个人去拜访，但日本一番狂言师与日本首席花滑选手历史性会晤，也会成为体育新闻的头条！这么看来也不是无利可图。冰联的领队刚刚还是黝黑黝黑的脸色，立马换得沐浴春风起来。

 

“有劳神·官的帮忙，真的是万分感谢!”羽生结弦没有任何迟疑，他连忙向老者深鞠一躬表示衷心的感激之情。

 

作为长辈，神社神·官能帮到青年也只有这些，以后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希望羽生能达成所愿。

 

“要加油啊，羽生君。”神·官送行时最后嘱咐青年道。

 

“是！”羽生结弦站在鸟居石门外再次向老者鞠一躬，表示感谢。

 

冰联的汽车缓缓开出京都府时，青年还在回味参拜神社的一幕幕，他的心情焕然一新，像是从那位阴阳师的身上汲取了力量，使他对于即将来临的赛季增加了信心。同时，羽生也十分憧憬与心中偶像见面的一刻。想到这里，他的心早已雀跃不止，而脸上的笑靥也越加灿烂，一切都向着完美的方向驶去，青年激动地真想大喊几声：

 

——我一定会取得新赛季的大满贯的！

 

*

  

  昨夜东京都又下了一场雨，次日清晨的风有着不同往日的清凉，街道两旁的绣球花恰逢开地正好，一团团开的热热闹闹，又像是喝饱了水，每一片紫蓝色花瓣都带着生机盎然的精气神儿，惹得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拍照留念。

 

  羽生结弦此时却无心赏花，他正诧异地站在日本最寸土寸金的地界——新宿，有人曾开玩笑说：日本可以用东京都新宿一个区买下美国整条华尔街。青年对金钱的概念很模糊，但再是不问钱事，当他抬头仰望眼前这栋日式别墅时，也不得不感叹：这房子该不会是用金子打造的吧。仅仅是房子的外观就足以让人赞叹不止，现代与古典文化结合的艺术作品，灰色相间白、棕三色构成主题墙面色彩，不规则切面融合了日式高层的建筑风格，低调中透露出主人极深的文化城府。

 

  羽生结弦等着门牌上写着的“野村”两个字好一阵，像是下定决心深吸几口气，提着由美准备的礼物，按响了门铃。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已经让他额角微微冒汗，当然青年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由于紧张的缘故，而是把原因归结在所穿的西服太厚上。

 

  当野村万斋的助理小野寺滕一郎出来迎接青年时，羽生结弦紧张地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上午好，羽生君，我是野村老师的助理小野寺滕一郎，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我是羽生、结弦。”

 

  其实两个年轻人的岁数相差不算很多，但是小野寺看着眼前紧张到脸色发白的青年，还是忍俊不禁。虽然这样的表情他实在见得太多了，特别是野村老师各种见面会时，狂言师的戏迷见到老师本人，和羽生的神情无二，都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更有甚者连话都说不利索，直接昏倒在见面会现场。可是，他见到奥运会冠军，滑冰界的翘楚紧张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实属难得！小野寺只好宽慰羽生道：

 

  “羽生君不要太过紧张，野村老师担心你会拘谨，才邀请你到家中，而不是在宝生能乐堂①会面。”

 

  羽生结弦微微一愣，然后露出腼腆的笑，他没有想到日本国宝级人物私下会是如此体贴之人，这让他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和了不少。

 

  俩人说话间，小野寺就将客人引进野村家内院中，羽生结弦对眼前出现的别有通天大为惊愕，中庭上方采用完全开放的露天设计，为了充分引进光线，采用玻璃素材围成庭院，让视线能贯穿屋内与中庭，一根根柱子令人联想到树木成林的画面。青年一时词穷，老半天才从旷世美景中缓过神来，由衷的感慨道：“实在是太美了！”

 

  小野寺对类似的称赞已经习以为常，他妥帖地引领奥运会冠军上了二楼，来到野村最喜欢的一间茶室前，停住了脚，毕恭毕敬地报告道：

 

  “老师，羽生君已经到了。”

 

  助理身后的青年连忙挺直后脊，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神经抖擞一些。屋面不疾不徐地传来野村万斋极富有标志性的磁性低音：

 

  “快请羽生君进来。”

 

  小野寺轻手轻脚地拉开障子门，轻轻对羽生道：“请吧。”

 

  青年立即颔首回礼。在见到野村万斋的一刹那，羽生突然就觉得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个瞬间：

 

  日本狂言师一袭深蓝色打褂和黑色裤袴，正襟端坐在茶室的榻榻米上，嘴角含笑地望着远道而来的客人。羽生见到野村的着装，产生出没有穿自家的纹付羽织袴②来而愧疚。但他还是礼貌地率先向长辈鞠一大躬问好：

 

  “上午好，野村老师，我是羽生结弦，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野村万斋虽难过半百，但是他眉宇间透着英气,笑意里带着妩媚,声音里流露着沉稳,举止中挥动着洒脱，谁人不说他依旧是个翩翩美少年。

 

  “你好，我是野村，欢迎你羽生君。”

  

  屋子的主人客气地请青年席地而坐，羽生这时才注意道野村面前已经排放好烹茶的各种茶具。野村右手边小方桌上支着一只小小的关西铁壶，铁壶黝黑沉重。水开沸腾，狂言师提起铁壶将热水倒入茶碗加热茶具，将第一道茶水倒掉后，用一小茶匙从茶罐里舀出二分匙绿色茶末，置入茶碗再冲入第二道热水，然后以茶筅快速上下搅动，直至粉末和热水完全溶化而呈泡沫为止。这个过程中，没有一滴茶从碗中溅溢出来。

 

  野村的动作娴熟且非常优雅，他把沏好的茶的碗略转两下使茶碗最好看的部分向外对着客人，以双手递给青年。羽生连忙受过茶，并向野村致谢，用双手端起，也将茶碗略转两下，再使上面的花纹对着主人，分三口半饮尽。饮毕，用右手食指及大拇指拭去唇印，将茶碗置于膝前，然后左右上下地欣赏茶碗，一边称赞茶的味道，一边又赞颂茶具的考究。

 

  主客双方饮过茶之后，羽生带着一肚子的问题开始向狂言师讨教。

 

  “今年的赛季我选择用《阴阳师》这个题材，节目名叫《SEIMEI》”羽生面对自家偶像时，他的开场白还是十分拘谨，这对于青年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

 

  “安倍之‘晴明’和性命‘生命’的一语双关吗？”青年的小心思，老狐狸一眼就能看穿。

 

  “是这样。”羽生腼腆的回答。“我在改编电影的主题曲时遇到一个难题，声音和表演这两个概念，应该怎么去捕捉呢？”

 

  野村认真听着青年提出的问题，稍稍思忖了一下，目光悠悠道：“日本的文化和西洋文化相比，最大的不同在于，如何用身体去表现音乐。相比之下，西洋的人们是想努力把所有的声音都表演出来，大多是标刻所有的节奏点来编排动作，而我们的则是省略文化，是从舒缓的段落开始慢慢加速进入高·潮。”

 

  野村又对解答了对方解释：日本古典戏剧讲究“型态”，即把通过舞台因素精确提炼出来的表演程式固定化，一个微笑、一个悲戚，甚至于手放的位置、眼神的方向都极有讲究。这些表演模式，从形成之日起，到目前最近的一场演出中，都应该原封不动地再现于舞台上，而花滑同样具有“型态”的理念。有关“型态”所局限的宿命这类比较抽象的概念他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即便观众对于你的动作了如指掌，但就算这样，也要让他们眼前一亮，要做到超越所期望看到的，先不管有没有超越到，就是要表现比观众对你的印象更进一步，这就是我们所必须做到的。”

 

  羽生结弦仔细地听着老师的解答，他对野村提出为了突显型态中的表现，必要时会使用对比两个动作的轻重缓急，要强调重点，就必须在其他部分轻轻带过。感到非常的受用，忍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而后，野村对羽生的新节目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对其中的编曲有一点微词。《SEIMEI》一开场的动作让野村十分在意，他对羽生左手握拳的举动非常不解，狂言师指出在电影中，解释要顾及乌帽以及狩衣宽袖的画面平衡，才创造出举起左手的动作。虽然羽生用上同样的动作，但考斯滕却没有乌帽和宽袖的设计。

 

  “服装的不同的话，动作也要作改动，要清楚你想要明确展现的部分。型态要考靠自己去领会，你要去理解它的意味，而不是放任不管。比如晴明的这样动作，不要只模仿外形，要贯注那是‘我将统领天地人入正道’的思想。这也会成为你集中精神的契机。”

 

  野村建议羽生将握拳的动作改成手掌掌心向上。同时，他也向他提出一个超前的思维：

 

  “要想支配赛场，先要让它成为你的主场，目标是将自己的意识带动到整个场地。带领起时间，气氛和观众。将场内的气氛都拉到自己这一边，再将它们穿在身上，也许大家就会为你而高兴。”

 

  羽生将后脊挺的直直的，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狂言师的身上。青年听得相当认真，生怕落下对方说的一段话或者一个字。他时而颔首同意,时而阐述自己的观点。一长一幼的两位舞者对于型态的理解上达成许多的共识。这次的会面使羽生结弦受益良多，也大大改变奥运会冠军的思想，尤其是野村万斋所提到的每一个型态都要有它自己独特的意义，这也是羽生重新改编这套节目动作的契机。

 

  会谈的尾声时，野村与青年简单闲聊着他上个赛季的多灾多难，不免感慨：“羽生君在中国上海被中国的选手撞倒受伤，现在还会对那块冰场留下阴影吗？”

 

  羽生结弦的颈部早已是汗津津，他抿了一下薄唇，语气中带着足够的坦诚：“后遗症肯定会有，到现在上冰练习时只要有人离我太近，我都会感觉非常害怕。但是……”

 

  野村看似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茶，等待着他的下文。老狐狸的双眸带着少于希冀，他想探究青年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而这才是狂言师邀请羽生结弦会面的最终目的。

 

  “你会因此讨厌中国选手或者是中国这个国家吗？”他又问。

 

  “不讨厌。”青年回答的斩钉截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使始终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漂亮的杏眼中泛起柔和的光，精致的唇线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靥，“在我受伤的时候，有一位中国的观众间接的给了我很多帮助，也是托她的福使我有了这个节目的灵感。我很感激她——”如果可以我想当面向她道谢。

 

  收到CD 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羽生结弦才在雅虎上查到对方写在水引上的“氷の上で玉のような男子， この世には彼しかいない（冰上美如玉， 公子世无双），是化用中国诗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青年幡然领悟送自己礼物的人可能是位中国的粉丝。初期羽生还会因为血色魅影事情而心存芥蒂，但转念一想那位热忱的中国粉丝可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对自己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弥补，或者是一种无声的道歉。在想通后，青年心中最后的愤愤然随风消散，他凝视远方，淡淡一句：“就这样算了吧。”

 

  野村看着青年一脸的平和，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出来。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狂言师对某个人或某件事赞许的特有表情。恰似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有蜻蜓点水，荡起的一圈圈涟漪，细雨润无声朝花夕惜给拾的意境。

 

  两个人又聊了许多，直到冰联派来的车按照约定的时间达到野村家街口时，羽生结弦才不得不向狂言师依依惜别。

 

小野寺按照野村的吩咐，将客人送至楼下，在返回二楼茶室的功夫，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老师，乒乓协会的人打来电话，”年轻的助理恭谨地向对方汇报道，只是一脸的为难之色预示消息不太好，“体育总局接到高层的授意，决定推迟福原爱结婚申请的时间，直到里约奥运会结束之后……”

 

  野村一面擦拭着茶器，一面不由得冷笑，他对于安倍ZF“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手段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对于高层给不听从指挥的运动员“惩罚”措施并不感到意外。

 

  “他们哪里是想延迟到里约奥运会，要是可能的话，ZF高层是想要小爱的婚礼延迟到东京奥运会之后。”

 

小野寺听着，心中不免为福原暗暗捏了一把汗，作为日中友好协会的形象大使，福原爱在日中两国的声誉极高，安倍ZF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而大做文章，想要利用小爱高涨的人气提升自己的支持率。只是安倍没有想到的是，福原爱没有让他称心如意，果断地拒绝了为ZF站台吆喝的提议。

 

  “您觉得羽生君会不会……？”助理没有把话挑明。

 

  “不会。”野村回答的干净利索。

 

  这次反倒是小野寺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会给出这么肯定的答案，毕竟野村和青年仅有一面之缘。野村倒是看出小野寺的心思，笑道：“先不说那孩子情商非常高，就凭他对中国的态度而言，我敢断定他是一定不会成为安倍ZF的傀儡。”

 

  “只怕——”小野寺实在不敢想象ZF会用何种手段对付一个二十岁的青年。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们这些老头子为这帮年轻人操心吗？你现在将消息放出去，难题自然而然就会解决。要相信我们的国民是不会向ZF妥协的。”

 

  野村自信满满的笑着，他似乎对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有着一定的掌控，就像他所说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切都要交给有着清醒头脑的国民大众。

 

  当羽生一家还为ZF的提议而大伤脑筋的时候，刚好电视新闻里报道出福原爱的婚期被无理由延迟，此消息一出立即引起全国人民的不满，他们特意到日本体育总局门前示威游行，以谴责ZF干预运动员正常生活。而ZF的高层见事态不好，只能请当事人为自己“澄清辩解”。“干预婚期”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安倍ZF也因为此事民调支持率连续第三个季度锐减，眼看就要跌破历史最低值，体育总局不得不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大众承诺福原爱的婚期会在里约奥运会结束之后正常举行，并再次强调ZF没有干扰，而是运动员自己主动要求。当然国民信与不信都变得不再重要。对羽生一家来说，这可是解决了极大的难题，体育总局因为这次的丑闻而彻底放弃了启用羽生结弦的打算，秀利和由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作为当事人的羽生结弦对此却一无所知，他在拜访野村万斋之后，积极听取对方提出的修改建议，重新编排了节目开场的动作，除了商业的工作外，他也将节目音乐频率再一次进行修改调试。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九月，羽生结弦结束了在日本的工作后，准备启程返回多伦多，为十月的初战做最后的冲刺训练。

 

  2015年新的赛季首战即将打响！

 

——TBC——

 

注解：

 

①宝生能乐堂：日本东京世田谷剧院，野村万斋担任该剧院的监制。

 

②羽织袴：日本男士最正式的和服服装，一般用于出席最重要的活动。本文中羽生结弦是想表示对野村万斋的极为尊敬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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